作者：乌兰察布市人社局刘宏伟/原创图片：闫宝山/白泉山书院让读写成为生活的一部分

年的清明，虽没有遭遇“雨纷纷”的阴郁以及“欲断魂”的凌乱和不安，但天气一样阴冷，沙尘洗劫后的土腥味迷漫于潮湿的空气里，大雪也没能阻挡这样的气息滑稽地跳跃在人们的鼻息间。难道北方的四月天注定要伏在阴霾的肩上颤栗，抑或低声的抽泣吗？

天灰暗低沉，仿如自己的心情糟糕，远处的房舍被闪着晶莹亮色的雪包裹着，松树也涂抹着白色的脂粉，前几日刚刚绽放着春天笑容的桃花竟亦黯然神伤，那些粉色的、豆青色、白色的桃花都沮丧地流着泪痕，马路上到处是汽车碾压过的斑迹，那黑灰色的雪辙像一道道忧伤，撕裂着滴血的心，伴着苦痛，我和两个弟弟前往土贵乌拉镇的西山---那个锁着凄冷故事---母亲安静休息的地方，祭拜曾经劳累一生又被病魔折磨的憔悴的母亲，今年与往年不同，我的两个舅舅也一并相随，这或许就是难以割舍的亲情缘故吧。

母亲是一位性格要强的女性。在和父亲结婚后就独自带着五个儿女艰难地生活，源于那个时代，国家正在建设之中，各种生活用品匮乏，父亲的大部分时间在北京，像所有当兵的人一样，义无反顾地穿着他喜爱的绿色军装参与首都的建设，只有母亲在边城小镇苦撑着不让别人笑话的思想煎熬着；当时，母亲的工作单位属于支边企业，母亲和那些从大城市迁移过来的人们融洽地相处，很快就承担了一个车间的主任之职，生性干练且从不服输的母亲为了完成工作任务，多少个日夜坚守在生产第一线，那些指标任务盘桓在母亲的思绪里，消耗着母亲的青春年华；那个年代，孩子们成家立业是头等大事，坚强的母亲为此东奔西走，不遗余力地推荐着自己的每一个孩子，看到孩子们的每一次成长，母亲总会笑着用脸颊蹭懵懵懂懂孩子们的额头，许是母亲的付出感动了上天，当年，孩子们都按部就班地有了自己的家，有了自己的事业。

岁月是极其残酷的，它能把腐朽化为神奇，就像崖柏寂寞地守在山崖，尽管经过无数次风雨剥蚀，却依然在命悬一线的境遇下熠熠生辉，绽放生命的异彩。当成年累月的辛劳换来孩子们发自内心的笑，在母亲最感欣慰的时候，却积劳成疾，但母亲并没有消沉，而是有条理地安排着自己的生活。此后，母亲开始在自己的喜好中消磨时光，总是邀请几个知心姊妹喝茶聊天，惬意的时候还要切磋玩牌的技艺，在摸打搓推的过程中，尽情挥洒智慧才情，忘掉淤积在心头的幽怨和病痛，如遇小有收获，母亲则会上街购买一些喜爱吃的食材，回家亲自下厨一展厨艺，犒赏眼里满是期待眼神的孩子们……

在母亲病重的日子里，孩子们天天陪在身边，回忆着母亲往日粗茶淡饭的故事，从母亲呆滞的目光中的一丝丝灵动，我们体会着母亲那份艰难的微笑，那种强忍着疼痛于嘴角挤出来的笑，是母亲最坦然的与病魔抗争胜利的释放。面对死亡的日益迫近，依靠棉球蘸水涂抹嘴唇解渴的母亲，没有一丁点害怕的表情，反而固执地用她颤巍巍的断断续续的声音安顿着身后事，孩子们满眼泪花，附身凑近母亲的嘴巴倾听着，哀伤与悲悯撕咬着一颗颗心，此刻，说什么已经不重要了，重要的是慰藉那颗曾经滋养我们，给我们人生航标指引的母亲。母亲就这样离开了我们，我们在绝望中挣扎，母亲啊，为什么要丢下我们？为什么让我们在未来的日子在孤寂中哀婉？撕心裂肺的哀嚎声滑过年正月的天空。送走母亲的那一天，也有大雪覆山，只可惜，厚积的雪啊，难掩心底之痛楚。

汽车的停靠打断了我的思绪，下车往母亲长眠的坟茔走，狂乱的风一阵紧似一阵，我不知道，这样的刺骨的抽打是责备我们步履迟缓吗？还是用这种冰寒的方式减轻我们心灵的酸涩与结痂的伤痛？今天，百鸟也悄悄地潜藏在静默的身后，难道是怕自己的吟唱搅扰了忧伤的氛围？苍天啊！我们已然跪在了母亲的坟前，在忏悔中任凭带着砂砾的怒风的惩罚。在那尊庄严肃穆的刻写着母亲名字的石碑前，献花是对母亲最诚挚的问候，抚摸着那熟悉的文字，肝肠寸断，母亲啊，为何这般决绝的离去，给我们留下刻骨铭心的遗恨，不能常守您的床边尽一份孝心，让您尽享天伦之乐。现在的祭奠，何其悲也，耳际再也听不到母亲善意的唠叨，眼眸再也看不到母亲慈祥的笑脸，此刻，我的泪已打湿衣襟，心在滴血，痛！痛！痛！千言万语难诉满腔思念。罢！罢！罢！今别去，千山万水我依然归来，因为，我的血脉里流淌着母亲浓浓的牵挂……

原创图片：闫宝山《过往云烟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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